京武功夫如是说:
“合吾”何意?
合吾--古代押镖的口号,也就是镖行的镖号,代表合合气气和平共处的意思,喊法又有种种不同。
过去走镖,有一套江湖的规矩:
在住店或过桥时,喊“合吾”二字抑扬迂回拖得很长,这叫做“凤凰三点头”。
平时所喊“合吾”二字,就比较短促,有时就是简单两个拍子“合、吾”。
保镖的喊“合吾”,做贼的也喊“合吾”。
路上遇见贼,双方谈妥,他准你过去以后,他就高声喊一个“合吾”。
这时埋伏在附近的贼听见以后,也要回答一个“合吾”。
朱克 - 陌路行.mp33:05
来自京武功夫如是说
有几个贼,就要喊几声“合吾”。有时贼人趴在地上,远远地看不见;但为首这个贼喊了一声“合吾”以后,就听见远远的“合吾”“合吾”,一声接着一声!
"合吾意"即“和我合得来的”,又称为“趟子”,亦即是“朋友”之意,是古时中国保镖运镖时叫喊的口号,让沿路可能埋伏的土匪山贼知道他们路过,正所谓:“合吾一声镖车走,半年江湖平安回。”
好叫贼匪们为走镖的行个方便。
合吾亦即“黑五”的谐音,以纪念第一个开镖局的张黑五。
李尧臣
1890年(光绪16年),我才14岁,就离开直隶(今河北省)冀州李家庄,来到北京,在荷包行学徒。1894年(光绪20年),经人介绍,加入了会友镖局。
当时北京城有八个大镖局,会友、永兴、志成、正兴、同兴、义友、光兴等,都在前门一带。会友镖局是最大的一家,开设在粮食店难大路西。另外还有些跑散镖的,没有镖局这么大的规模。在我进镖局的时候,正是会友最盛的时代,在南京、上海、西安、天津各地,都有分号。镖局的规矩,和一般商号不同,都是师徒关系。那时,南北各地,师兄、师弟、师叔、师大爷,共有一千多人。常在北京柜上的,总共二三十人。总管事的人,我们称之为当家的。当时的当家的,名叫做孙一廷,一般人都叫他老孙四,我们称他孙四掌柜。
进镖局的首先得拜师傅。我的师傅名叫宋彩臣,镖局子的人全凭一身功夫吃饭。拜师以后,首先是跟着师傅学武艺。先练拳术,叫做三皇炮捶。三皇也叫做三才,就是天、地、人。后练六合刀。随后又练大枪,36点,24式。十八般武艺,差不多都练到了。以后又练水上的功夫。水里得使短家伙,分水揽、雁月刺。峨嵋刺、梅花状元笔之类,学会了不少。水陆功夫学会了,就学使暗器。一般都知道,有些镖行的人能使飞镖,飞镖也叫斤镖,因为一个镖的重量足有一斤重。小说上说什么金镖,那是念别了。还有紧背花装弩,飞蝗石子。
学会了软硬功夫,还得练飞檐走壁,蹿房越脊。所谓蹿房,是攀着房椽子头,往上一翻,一丈多高,一蹿就上去。落到房檐上,要轻轻落下,不能有动静。越脊,是说越过房梁,在房梁上走,不能在屋瓦上行走。踩在瓦上,嘎嘣一声,把瓦踩碎,别人就发觉了。上了墙,照例要在墙上往下面了望。看看院子里或是花园子里有没有沟、井、翻板,有没有狗,听听有没有大人说话孩子哭。有时候还要用问路石试探一下,要是没有动静,才能翻身跳下,跳下去也要轻轻落下,不能有声音。
学会了飞行本领,还要练马上功夫。古来作战,有车战、水战、步战、马战。保镖也额准备这四样同敌人打仗的技术。保镖在镖车上,拿着长枪,就和古时车战仿佛。在船上水里和敌人交手就是水战。步战、马战,更是常有的事。
走镖,护院,保护库丁
当时社会挺不安宁,各地都有贼人铤而走险。有七八十人一伙的,有二三十人一伙的,也有三五成群的,盘踞在各地。所以行路的人,就得找会武术的人保护。起先,有些会武术的人,住在客店里,等候客人雇用,他们只推着一个小车子,客人雇妥了,就推着小车子上路,一天要走80里地,这就是保镖的起源,后来买卖一天比一天发达,就自己立个字号,开一家车店,备有轿车,听候客商雇用,这就是镖局子了。到了后来,又在各地设上分号。
那时侯,不仅单身的客人上路要找镖局保护,商人运送货物,更的委托镖局,才能防止贼人抢夺。那些走马上任的官老爷(卸了任,发了财的更不用说了)也得请求镖客沿途保护。最后,练地方官运饷银和各种款项,没有镖局随同保护,也休想平按无事。社会秩序越坏,盗贼越多,镖局的买卖自然发达。
走镖,是镖局子一项最重要的买卖,还有一项重要的买卖就是看家护院。当时的大宅门、大商号都的有看家护院的。后来外国人到中国办了很多洋行、银行,他们也请镖局子的人去保护。如华俄道胜银行就是由会友给保护。
除了走镖、护院,还有一项买卖,就是保护库顶。原来当年库丁是一项很肥的差使,库丁可以从银库里往外面偷带银子。尽管防护很严,如库丁出来时要裸体吖一个跟头,但库丁还可以从肛门里把银子偷偷带出来。因为库丁这样发财,北京城里就有些混混儿,专抢库丁,等于绑票勒赎,因此,库丁上班下班,就得找镖局保护,才能不被流氓绑去。
除此以外,当时北京的宝局(赌窑)和娼寮,也要请镖局派人保护。这是另外一些镖局做这些买卖,八大镖局的人都看不起他们。
当时镖局给这些人服务,能拿多少报酬呢? 保镖的人,每个月也就挣四、五两银子,头儿们也多不了多少,七两二钱银子,那就是最多的了。到了年终,柜上赚了钱,大家可以分点红,但那时当家的吃大股,一般人分的也不多。护送大官上任,遇见官儿高兴,送到以后,赏个十两二十两的,那是外快,不在正式收入之内。一个保镖的,每个月虽只挣几两银子,可是吃的是柜上的,而且好吃好喝,生活还是挺舒服的。镖局子制度也不象做买卖的那样紧,彼此都是师徒关系,论起来,是一家人,更不象当关差的有什么阶级高低大小,因此,一般都觉得干这行挺自由,挺舒服。
保镖的光会武艺还不行,必得学习行话。不过。镖行的行话,不仅是同行之间应用,主要是和江湖上的贼人见面,以须用行话交谈。这种行话,我们叫“春点”,一般人称之为“江湖黑话”。镖行和贼大交道,首先得回“春点”彼此拉交情,镖行必须和气,光凭武艺高强,想制伏他们,那还是不行。
我们镖局子里,白天在柜上,除了吃饭就是练武,傍晚,就该去坐夜的就纷纷到各家住户、商号坐夜去了。轮着谁出去走镖,就得出去走镖,大约一个月平均轮上这么两趟。走镖的时候,看保的货物多少,由当家的派人。少则一两个人,多则十来个人(大约保一万两银子用一个人)。人多了,总有师傅或师叔,师大爷们带着,一切听他指挥。走镖的时候,遇见贼人,两下没说好,得交手了,当徒弟的要不卖力气,让别人看着,就显着“没种”,没法出头了,总之,做贼的人,固然是亡命,保镖的也是亡命。你要豁不出去,不跟贼人较量较量,丢了镖,得陪帐不说,往后谁还找你?
“贼”就是朋友
当我走镖的时候,早已不推小车了。客人坐在车上,货物也分别装在车上,车上插上镖局的镖旗,保镖骑者马跟在车前湖保镖,一路上紧睁双目,时刻留神。当时地方不靖,遍地是贼,有树十人一伙的,也有三五成群的,还有一两个藏在树林后面,看见单身新走过就行抢的。
保镖的到傍晚太阳尚未落山,就要找店房住下,进了店房,必须派人守夜,以免夜间有什么闪失。第二天,天还不亮,就要抓紧早赶路了。
居然当时遍地是贼,走在路上就难免不和贼打交道。贼人隐藏在各处,冬天往往在地里趴着,夏天就在高粱地里藏着。有石斛打扮成种庄稼的,砍柴的,很难分辨出来。有些贼人往往在道路当中放些荆棘,拦住人马的去路,也有些摆成十字的,不小心马要让它扎着了,也没法走了。保镖的一看路上有这些荆棘,就知道有贼了。说句行话,这叫做“恶虎拦路”。这时,明知道这些荆棘是贼人放的,还是不能自己下马把它挑开,必须作好准备,和贼人见面。
这时,当头儿的立刻吩咐手下的兄弟们,作好准备,举着枪,拿着刀,看住镖车,当头的自己却要放下武器,紧走几步,向前准备和贼人答话。贼人看见有镖车路过,也有个为首的上前和镖行办交涉。这时候,镖行的头儿要满面笑容,抱拳拱手,先向贼人行礼,招呼一句:“当家的辛苦!”他也回一句:“掌柜的辛苦!”按着镖行的规矩,“贼”是朋友,遇见了贼,就是朋友到了。如果初次见面,他必问你:“哪家的?”我们就说:“小字号,会友。”接着他又问:“你贵姓?”我们就说:“在下姓X,草字XX。”可是我们不能问贼“贵姓”,要一问,他就该疑心了。
“朋友”见面以后,必须拿黑话对谈,说明这一方面确是内行,对方确是“江湖上的朋友”。黑话的内容,不外两点,第一,彼此都是一师所传,应当讲江湖的义气。更重要的,镖行必须承认,你这碗饭是贼赏给你吃的。他问:“穿的谁家的衣?”就答:“穿的朋友的衣。”要问:“吃的谁家的饭?”就答:“吃的朋友的饭。”这到是句老实话,要没有做贼的,也就用不着保镖的了。做贼的,每天以打劫行抢为主,看著镖行的情面,有一部分“高高手,放过去”了,这不是做贼的给镖行留下的这碗饭么?所以镖行称贼作“当家的”,跟称呼镖行的“掌柜的”一样。
两下里拉了一阵黑话,平安无事,就放你过去。有荆棘条子的,他就替你挑开,表示他同意“借路”,让你通行了,临分别时,我们还要客气几句:“当家的,你有什么带?的我到XX(某处)去,二十来天就回来。”贼人一般说:“没有带的,掌柜的,你辛苦了。”
他准你过去以后,他就高声喊一个“合吾”。有时贼人趴在地上,远远地看不见,但为首这个贼喊了一声“合吾”以后,就听见远远的“合吾”“合吾”,一声接着一声,贼人要多,“合吾”音就接连不断,喊上好大的功夫。
遇见贼人不听这一套,硬要和你比武较量分个胜负的,那就只好和他相拼了。真的动手的情形,一百次也未必有一次。可是干镖行的死在贼人手里的,也不在少数。
还要保护贼不出事
因为镖局子和贼江“朋友”,所以贼到北京来买东西时,我们镖局子就有保护的责任。
当时官面上有专管拿贼的采访局。他们称贼为“点子”。贼一进京,采访局就爱后面跟上了。可是一看见贼进了镖局,他们就不敢拿了。为什么官面上还让镖局一头呢?因为镖行有后台,我们称之为大门槛,也就是当时在朝廷最有势力的大官。比如会友镖局,后台老板当时是李鸿章。他应名算是会友的东家,可是也不用他出资本。因为会友派人给他家护院守夜,拉上了关系,就请他当名誉东家。采访局子得罪了镖局子,镖局子跟李鸿章一提,一张二寸长的小纸条,就要了采访局的命。所以他们就不敢找镖局子的的麻烦了。
到了北京,来到我们柜上,他和谁熟识,就由谁陪着。白天,他出去买东西,晚上回宅子里睡觉。在外头吃饭的时候,都由镖局子会帐。一日三餐,好酒好饭。做贼的进城,都打扮成买卖人的样子。进京的时候,身边带着不少钱。他买东西,自己付钱,这倒用不着镖局子破钞。
贼在北京住几天,连买东西,带看热闹,住够了,就由镖局子送他出城。临走时,起五更,由镖局派轿车,还有镖局的人骑马护送。贼坐在镖车里面,送出城后,镖局子人就就回来了。赶车的人早由镖局子交代过,反正坐车的人叫你把车赶到哪儿,就送他到哪儿,什么话也不用问。送他到了地方后,他一定多给赏钱,决不少给。
贼进北京这几天,镖局子必须特别小心,决不能让他出事。要是贼住在镖局里,出了事,让官面上给逮去,这一来,镖局子就算栽了,你再保镖,路上遇见贼人的同伙,他必和你作对,镖就不能走了。
镖行和贼,就是这样相互利用。正因为有贼,而且贼江江湖义气,镖局才能站的住,吃的开。可是镖局和贼究竟是两码事。贼做的是没本钱的生意,多半是走投无路铤而走险的光棍,而镖局子的人多数是有身家的人。会武艺的人,要进镖局,并不是那么简单,必须确实可靠,有人知底担保,所以做贼的人尽管镖号称他做朋友,可是贼决不能进镖局。镖局的人,忽然不干了,去做贼,这种事,当然也不是没有的。可是镖局子决不能容他。因为这种人离开镖局子去做贼,必然和镖局子作对。